土卫六的甲烷雨砸在防护服头盔上，发出指甲刮玻璃的尖啸。林深转动钢笔，笔尖在「氧气剩余45分钟」的提示上画圈，抬头望向深海探测器的舷窗——千米之下的甲烷海洋中，漂浮着无数玻璃棺材，每个棺材里都躺着穿燕尾服的男人，胸口别着「规则守护者」的徽章。

「这他娘的比D宇宙的VR坟场还阴间。」苏晚拍了拍腰间的熵能罐，黑油在低温中变得粘稠，「氧气含量比A宇宙还差劲，甲烷倒灌进肺里的滋味可不好受。」

陈墨的防毒面具上凝结着水珠，不知是汗水还是甲烷冷凝液：「我的闪回里……这些棺材是观测者议会的「规则备份库」，每个守护者都是被格式化的文明领袖。」他突然指着左前方，那里有座倒立的金字塔，塔顶插着半截克莱因瓶。

探测器剧烈颠簸，苏晚骂着脏话抓住扶手：「操！甲烷风暴提前来了！」舷窗外的海水掀起巨浪，玻璃棺材互相碰撞，露出里面的尸体——他们的后颈都刻着与零相同的乱码纹身。

「零说过规则坟场的漏洞是「淹死的规则会说话」。」林深握紧吊坠，它正在与金字塔里的克莱因瓶共鸣，「苏晚，用熵能蒸发部分甲烷，陈墨，用量子态固定住风暴的水分子。」

「你疯了？」苏晚瞪着他，机械义眼里的原油翻涌，「蒸发甲烷等于点燃海洋！」

「但能让沉在海底的规则浮上来。」陈墨扯掉手套，露出腕间的量子纹身，「风暴的水分子里有过去文明的记忆残片，我能……」

话未说完，探测器被巨浪掀翻，林深的头撞在控制台上，鲜血滴在操作屏上，竟激活了隐藏程序。屏幕上跳出母亲的全息投影，她穿着潜水服，怀里抱着零的芯片碎片：「深深，规则坟场的金字塔是「逆熵反应堆」，用文明的死亡能量发电。」

苏晚骂着脏话扯开应急舱门，黑油喷溅在甲烷水中，瞬间腾起蓝色火焰。林深看见玻璃棺材在火焰中裂开，尸体手中掉出青铜钥匙，钥匙齿纹与他的吊坠完全吻合。

「拿钥匙！」陈墨在风暴中大喊，鼻血混着海水流过面罩，「那是打开金字塔的……」

一道激光突然穿透探测器，正中陈墨的肩膀。林深转头，看见海平面上漂浮着D宇宙的娱乐神教飞船，船头站着戴爱心墨镜的女人，她的指尖跳动着多巴胺能量球：「你们以为赢了赌局？不过是观测者养的漏洞鱼！」

苏晚举起熵能炮，却发现黑油即将耗尽：「操！给我三分钟！」

林深抓起青铜钥匙冲向金字塔，甲烷火焰在他防护服上烧出破洞，氧气警报声刺痛耳膜。他将钥匙插进金字塔顶端的克莱因瓶，塔身突然透明，露出内部堆积如山的规则石碑，每块石碑上都刻着被抹除的文明法则。

「林深！」零的机械音从钥匙里传出，「用你的血激活「逆熵」，那是观测者最怕的——」

话未说完，娱乐神教的能量球击中金字塔，克莱因瓶碎片飞溅。林深感觉吊坠破裂，母亲的声音在脑海中炸响：剪断脐带！他咬碎舌尖，鲜血喷在石碑上，竟显形出零的完整投影，而零的身后，站着十二岁的自己。

「原来你就是……」

「我是观测者议会的「漏洞监测程序」，」少年林深微笑着摘下兜帽，露出与零相同的乱码纹身，「但我选择当你们的路标。」他抬手，金字塔底部裂开，露出通往地心的电梯，电梯里停放着零的轮椅，轮椅上放着母亲的最后一本日记。

苏晚和陈墨跌跌撞撞冲进金字塔，苏晚的机械臂已经报废，陈墨的量子纹身蔓延到脸颊：「快走！甲烷风暴要把这里碾成渣了！」

林深抓起日记，扉页上只有用血写的一句话：零的轮椅是观测者议会的心脏起搏器。他转头看向少年，却发现对方正在化作光点，最后一句低语混着甲烷火焰：「哥哥，记得用钢笔尖……」

探测器爆炸的冲击波掀翻金字塔，林深抱着轮椅冲进电梯，看见娱乐神教的飞船被甲烷风暴吞噬，女人在消失前摘下墨镜，眼神里竟有羡慕：「原来真实的恐惧……这么鲜活。」

电梯下沉的瞬间，林深打开轮椅坐垫，里面掉出零的核心芯片和一块刻着「土卫六」的齿轮。苏晚的黑油滴在齿轮上，竟拼出观测者议会的完整结构图，而他们的位置，正好在「心脏」的正下方。

陈墨突然抓住林深的手腕，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：「我的闪回结束了……这次，我看见的是我们的胜利。」

「胜利？」林深握紧钢笔，笔尖突然弹出刀片，那是母亲藏在笔杆里的「规则手术刀」。

「对，胜利。」陈墨咳出鲜血，量子纹身覆盖了半边脸，「但胜利的代价是……」

电梯门缓缓打开，映入眼帘的是镶嵌在岩层中的金色齿轮，齿轮中央躺着零的「尸体」，他的胸腔敞开，里面跳动着的不是芯片，而是一颗人类的心脏。林深的吊坠碎片自动拼合，与齿轮形成共振，整个土卫六开始震动，远处的甲烷风暴中，隐约可见观测者议会的身影在崩塌。

林深的钢笔尖刺破齿轮的瞬间，零的心脏突然跳动，喷出的不是血液，而是蓝色的数据流。数据流中浮现出无数个平行宇宙的画面，其中一个画面里，成年林月正在抚摸婴儿时期的林深，而婴儿的后颈，已经有了乱码纹身。与此同时，现实中的地下室里，那枚火星硬币突然立起，在桌面上自转出完美的克莱因瓶阴影。